山海（二）
轻松甜向 先婚后爱
架空民国 支线香贤
04 洞房
尚九熙毕竟是统领一省的督军，前来赴宴的也多半是商政两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于是一场盛大婚宴竟也活生生变成了在推杯换盏间拉拢人心的斗兽场。
何九华则在礼成之后和秦霄贤一起被尚督军府的仆人送至婚房里，顺理成章般躲过大厅里的明枪暗箭、暗流涌动。
但很显然，“新娘子”何九华全然没有半分“嫁人”的自觉，只懒散地斜倚在床头，双腿随意的交叠着，西服扣子也不知何时解开了一颗，愈发像只懒洋洋的狐狸等待他的猎物送上门来。
反观头回执行卧底任务就荣获“陪嫁丫鬟”这一身份的秦小少爷，先是疑神疑鬼地绕着屋子查看了一圈，确认没什么监听设备之后才委屈巴巴地揉着肚子抬眼瞧着何九华，试探着问道：“哥，你饿不？”
何九华故意抬着眼，嗲声嗲气地去逗小少爷，“哥不饿。”
“哥～我饿了，你让外边人给你送点吃的进来呗。”
秦霄贤捂着肚子扁着嘴，过来摇何九华的手臂——被宠着长大的小少爷总是比苦难里磨炼出来的金刚更懂得如何以撒娇服软达到自己的目的。
秦霄贤是，何九华亦然。
何九华被这一句哥叫的美滋滋的，噙着笑拿微微上挑的眼尾斜睨了一眼秦小少爷，浓墨般的眸子隐约能映出婚房里跳动的红烛，被扫上一眼只觉得像是被妖索了魂般。只可惜秦霄贤打小就跟着何九华这位大尾巴狐狸一块混，早早便对这一款花美男免疫，在他眼里何九华这张脸还不如一块白面饼。
“尚督军府的人我可使唤不动。”只见何九华扬了扬下巴示意道：“出门朝左手边直走，见着路口便左拐，第一个屋子便是小厨房。早去早回”
秦霄贤的祖上是闯关东去的东北，待到他父亲那辈生意做的大了，于是又从东北搬来了北平，正巧秦家买的宅子和何府是邻居，可世事难料，谁又能想到多年之后秦霄贤居然陪着何九华因着一趟卧底任务又嫁回东北——还嫁的是东北三省中其中一省的督军。
于是只见秦霄贤入乡随俗地操着一口东北大碴子味问道：“哥，你咋啥都知道？”
何九华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绘的尚督军府的地图来，夹在指尖晃了晃。
“老朱临行前给了我这个，不仅给了我这个，还给了我一会下在酒里的迷药……等会，我药呢？”
屋内静悄悄的，除了柔和的喜烛不知疲倦的摇曳着之外，再无人回应。何九华抬了眼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秦霄贤那个孙子早拿着他的地图跑了，估计是一天没进食，饿狠了。
何九华愣了半晌，后知后觉的反应出来朱鹤松早上假模假样的抱了自己一把不过是为了把迷药趁机拿走，以抱自己搬空他大半家当之仇。
何九华仰头看了看棚顶装着的华美吊灯，默默许愿道：要不你砸死我吧，真的。我想提前做鬼，好去找朱鹤松复仇。
05 喜酒
主卧床头和窗边都贴着大红的囍字，桌上摆放着一对龙凤喜烛，被烫地融化的红油温润地卧在粗壮喜烛中央的凹陷里，连地上铺着的意大利进口的大理石地板都隐约能在澄亮一片中泛出一点艳红，衬出些不常见的热闹和喜气。
尚九熙一进门就见他的新娶进门的这位夫人坐在木凳上，手肘随意地撑在红木圆桌上，指尖捏着精巧的白瓷酒杯，长睫压出一点鸦青色的虚影也跟着暧昧的烛影一同摇晃。
“你身边那位陪嫁的怎么不在。”
“我叫他去帮我拿些点心回来。”
尚九熙坐在何九华的对面，看着他的新夫人眯着眼给自己倒了杯酒，递到自己面前。他突然在脑海中想起何九华那句，“我是你的新郎官。”
尚九熙僵着手不敢喝，他怕自己喝醉了被人毁了清白。
何九华盯着他生怕尚九熙不喝，他怕对方不喝醉，被污了清白的就是自己。
木门外挂着的大红灯笼被秋风吹的摇摇晃晃，投落在木门上的红色光影也变得光怪陆离。
到了还是何九华先开了口，带着低沉的哑，像是电台里动听而磁性的播音腔，又沾了点茉莉花茶般的柔和。
“尚督军连喜酒都不肯赏脸了吗？”
他调子圆滑，尾音又隐隐勾出个旋来，连挑衅都被模糊成暧昧的情趣。
尚九熙面皮白净，端着酒的模样矜贵好似爱好浪漫的公子哥，与古板印象中的督军反倒是相差甚远。于是这位脑内混沌着的矜贵督军，原本还发愁着不知该如何混过这场莫名的业界联姻，当下却被何九华这句话点的福至心灵——我把他也喝多了不就成了？
于是二位新人浪费着春宵一刻的大好时光，各怀心思的灌着对方酒水。
何九华发誓，他做梦也没想过结婚的场景会是这样的——俩新郎官憋着拿喜酒喝死对方。
尚九熙也没想过自己娶得夫人这么豪爽，如果没有这场假婚姻，他俩估计还能拜个把子。
06 厨房
秦霄贤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厨房偷吃会被尚府的厨子当场抓了个人赃并获——他嘴里的桂花糕还没咽下去，指尖上还沾着糕点沫。
孙九香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好友家迷路了，误打误撞进了厨房，还被人误认成尚府的厨子——诚然，他和厨子的确是长得像了点。
孙九香善解人意地给险些把自己噎死的秦霄贤倒了杯温水，好笑地看着用软糯糕点将自己撑成个仓鼠模样的可爱小孩，不由得起了逗弄心思，故作威严道：“你叫什么名儿，谁准你来这偷吃了？”
秦霄贤就着温水将糕点顺了下去，睁着一双沁着水光的灵动眸子瞧着眼前逆着光站着的男人，脸不红色不变地扯着谎话，硬生生将自己说成了一个自小就被黑心父母卖给大户人家伺候不受宠的表少爷，吃不饱也穿不暖。结果好不容易陪着表少爷嫁来尚督军家，以为是熬出头来，结果督军府还不给饭吃，他和他们何少爷饿了一整天。
说到动情处，秦霄贤还费力硬挤了两滴眼泪出来，几欲要被自己的精彩演技感动的真落下泪来。
小厨房里灯光昏黄着，小少爷颤巍巍的黑沉睫毛也被打的柔和起来，直白地落在商人老爷的柔软心房上，巴不得把大褂怀里的钱袋子塞进眼前人手中，再转回前厅去扯着尚九熙告诉他这位表少爷和他的陪嫁身世多么坎坷又悲惨。全然没注意到方才还可怜兮兮阐述着自己悲惨人生的陪嫁，此刻悄咪咪把三碟子糕点一样拿了一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藏进了大褂袖子里。
秦霄贤盯着面前的一整只鸡沉思片刻，最终还是试探着开口问道：“厨子哥哥，这是烧鸡吗？我能把这只烧鸡带回去给我们家表少爷吃吗？”
孙九香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一个在肮脏险恶的人心里浪迹了这么多年，最终会败在一个二十出头且除了钱一无所有的傻兮兮的小少爷身上。
孙九香天真的以为秦霄贤连烧鸡都没见过，但天地良心，秦霄贤其实只是眼神不大好。
只见孙九香的酒劲顺着食管涌进脑子，一拍胸脯，道：“都拿走！以后想吃什么就来找你厨子哥哥！”
“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秦霄贤显然是没想到尚督军府的人这么好骗，语气惊喜，笑的无辜又天真，眼底澄亮的如同一弯映在池塘里的月亮，单纯又易碎。只一眼便牢牢抓住孙九香的眼神。
于是第二天被灌了半宿酒，又伏着桌子睡了半宿的尚九熙，腰酸背痛地被神清气爽的何九华搀着，一脸不解地看向一大早就出现在自己房门外的孙九香。
“你咋又来了？今天我不结婚了。”
孙九香奇怪地看了一眼被何九华搀扶着的尚九熙，掩下眼底那点被颠覆了认知般的八卦神情，想了想昨晚小可怜似的秦霄贤，心一横直奔主题道：“开个价吧我想上你家当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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